大殿之内，群情激奋。

“将婉木清逐出极北！”

“无耻贱婢，滚出万儒宫！”

“够了！”孔文轩一拍宫主宝座的扶手，猛地站了起来，大踏步冲下高台，举起右手，指着这些弟子，怒从心出：“你们说够了没有？本宫尚未发话，你们便要如此，是要逼宫吗？！真是放肆！”

他的手指，一个个的点向那些人，说：“这三年来，你们无一不靠着婉姑娘的筹谋，心安理得的接受者她的恩泽，如今因莫无道一篇檄文，你们便要将她逐出极北？莫无道满嘴污物，激怒你们，你们倒是杀出去与莫无道拼命啊！无胆出去，却龟缩在此殿中，为难一个弱女子，你们真是好样的！”

“本宫实在不知，是谁给你们的脸皮，让你们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！如此做法，与过河拆桥何异？我看，莫无道没有说错，你们当真是无耻小人，无胆鼠辈！”

被他指着的人，无不低下头去，有些不好意思。但是，不过片刻之后，他们便都挺胸抬手，说：“只要将婉木清逐出本宫，我等即刻杀出，浴血奋战，甘与莫无道同归于尽，还我万儒宫清白！”

“放肆！”孔文轩气急了，怒喝道：“你们当真要逼宫不成！”

“孔宫主……”婉木清叹了口气，摇摇头，同样走出高台：“罢了，罢了。既然你们不容于我，想来，我再调兵，尔等也不会听了。如此，我留在这里，又有何益。”

说着，她缓缓走出大殿，头也不回：“既然莫无道说，没有见过我，为人生憾事，那我便去见见他，而后，就回风雪殿了。至于极北，至于万儒宫，便由你们自己守护吧。”

“孔宫主……就此别过，望君珍重！”

孔文轩看着她的背影，叹了口气，无言以对。万儒宫已经不再需要婉木清了，同样，也保护不了她了，倒不如让她回风雪殿去，尚安全一些。

可他依旧愤怒无比。眼前这些满口大义的弟子，实在让他恶心！

“本宫恭送婉姑娘！”

“宫主，如此小人，何必……”

“放肆！你再满口喷粪，本宫这便将你的臭嘴给撕了！”

孔文轩双目喷火，指着这些弟子：“你们满口大义，显得还真是高尚啊！真当自己的心，如此干净吗？”

他嘶吼着，咆哮着，没有丝毫文静的模样，将宫主的威仪给抛出了千万里之外。

“大义……可笑！若是为了大义，早先你们却如何心安理得的接受这婉姑娘的恩泽？！你们当真是为莫无道言语所激，羞愧难当？”

“不是！你们不过是看着，魔宗已然兵临城下，婉姑娘注定斗不过他，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！在如今必死的局面下，你们倒是想起了清高，想要有骨气的死去了？真是够了！你们这群伪君子，本宫这便将你们虚伪的面皮，给统统撕碎！”

“宫主！”

“闭嘴！”孔文轩扬起手，不由分说，便是狠狠的一个嘴巴扇了过去，咬牙切齿：“如今再说什么，都没有丝毫意义！收起你们的面具吧！有这精力，不如留着多杀几个魔宗弟子！”

……

婉木清迷迷糊糊的听着孔文轩的言语，只觉得心中疲惫不堪。没有人看到，她的嘴角，丝丝鲜血溢出。

哀莫大於心死，婉木清的心，便几乎彻底被无情烈焰，灼成灰烬。若非心中还有一个高大的背影，支撑着她走下去，坚持下去，或许她随时都会倒下。

大殿到宫墙的路，那么的长，长到婉木清看不到终点。大殿到宫墙的路，那么的短，短到不过片刻，她便站在墙上，远远看着半空之中的莫无道。

身形硕长，黑袍加身，目如星辰，脸如刀削，剑眉倒竖，面无表情，这便是莫无道。

看着眼前脚踏乾坤的男子，婉木清的神情，一阵恍惚。就是这个男人，毁了她的一切，撕碎了她的尊严，把她踩在脚下，狠狠践踏。婉木清今日的身败名裂，皆拜他所赐。

“婉木清，”莫无道同样瞥到了婉木清，见她形容枯槁，双目无神，布满血丝，消瘦异常，不由微微一笑：“不曾想到，险些颠覆了极北局面的你，竟然是这般模样。这三年来，很辛苦吧？”

婉木清抬起头，看着莫无道，嘶哑着说：“莫无道……莫无道……你就是莫无道……”

“如何？”他嘴一抿，似笑非笑，冷冽的说：“失败的感觉，不好受吧？被指着脊梁骨唾弃的感觉，不痛快吧？”

“你们这些正派之人，冠冕堂皇，虚伪无比，享受着世人的盛誉。如今，不过遭受三年非议，便如此了？”莫无道的声音猛地拔高：“那我魔宗弟子，千万年来，****夜夜为人不齿，何其无辜？”

“呵……”婉木清纵然心中疲惫不堪，听到莫无道如此说辞，也是不由冷笑：“你们魔宗之人，**掳掠，无恶不作，坏事做尽，还有理了？”

“那你行不伦之事，又是何理？”莫无道寸步不让，说：“况且，当真是我宗弟子无恶不作？若非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家伙，给我们打上穷凶极恶的标签，我魔宗，又如何会尽是一些鸡鸣狗盗之辈？”

“是你们，说我们无恶不作，因此穷凶极恶的凡人们，才会拜入魔宗，世世代代，背着这口无法揭掉的黑锅！而他们，又有几个生来为恶？还不是你们逼的！俗话说得好，官逼民反，民不得不反！”

“你们一边压榨着他们的生存空间，逼的他们不得不为了活下去，而去伤害别人，踏上阴暗的道路，一边又要占着大义，将他们铲除，却是合理？哼！并非我们天生禽兽不如，而是为了守住最后一丝活下去的权利，才沦落至此！”

“我告诉你们！”莫无道抬起手，指着婉木清：“是你们，为世人加上了好坏的标签，世上才会有善恶之分，魔宗才会做尽恶事！圣人不死，大盗不止！既然如此，我便将你们统统铲除，造一个公平竞争的世界！如此，这片大地之上，才会真正和平无罪！”

“造一个无罪的世界么……”婉木清微微迷茫。莫无道的话，让她无力反驳。